弄堂深处雨未歇

毛手毛脚的像什么样子。”蘩漪也抬起眼，打量着四凤。

四凤身上那股蓬勃的、未经雕琢的青春气息，像一道强烈的光，刺得她眼睛微微眯起。

她忽然淡淡一笑，对周萍说：“你看四凤，多水灵的一个姑娘，像颗刚洗干净的水蜜桃。萍，

你说是吗？”周萍有些尴尬，含糊地应了一声。四凤被说得红了脸，低下头，

手脚麻利地收拾着。蘩漪却又转向鲁妈，语气依旧是那种听不出喜怒的平淡：“鲁妈，

你好福气，有这么个伶俐的女儿。将来一定要给她找个好人家，正正经经地嫁出去，

可别……耽误了。”最后三个字，她说得又轻又慢，意有所指。鲁妈的身体猛地一僵，

握着鸡毛掸子的手指关节泛白。她抬起头，第一次直直地看向蘩漪，目光里像是凝着冰碴子，

声音却异常平静：“谢谢太太操心。我们穷人家的女儿，没什么妄想，只求安安稳稳，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话说得硬邦邦的，带着一股子倔强和顶撞的味道。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冻结了。周萍皱起眉：“鲁妈！”蘩漪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她死死盯着鲁妈，胸口起伏，半晌，才冷笑一声：“好，好得很。”她猛地站起身，

画报滑落在地也浑然不觉，径直上楼去了，脚步踩在楼梯上，发出重重的回响。

四凤吓得不知所措，怯怯地喊了一声：“妈……”鲁妈一把拉过四凤的手，

声音低沉而严厉：“以后离……离远点！回屋去！”她拖着女儿，几乎是踉跄着离开了客厅。

周萍独自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地狼藉的寂静，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和不安。

鲁妈那冰冷的眼神，蘩漪失控的离去，还有四凤那双受惊小鹿般的眼睛……交织在一起，

像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慢慢收紧。五天色向晚，乌云彻底吞噬了最后一点天光，

浓重得像泼翻的墨汁。风开始大了，呼啸着掠过楼宇，卷起地上的落叶，抽打着窗户，

发出“噼啪”的声响。空气里弥漫着土腥气和水汽，一场酝酿已久的暴雨，即将来临。

公馆的地下室，低矮，潮湿，终年不见阳光。墙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