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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11-06 01:21:31

我叫方越,天庭第九等书记仙官,兼任碎星渊看门大爷。

碎星渊,俗称天庭冷宫,里面关着那位因修炼无情道被废的前任天后,姬瑶。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个失去恩宠、尊严扫地的可怜虫。

只有我知道,他们错了。

当新任天后的爪牙来耀武扬威,她随手一道符箓,让对方的仙宫桃花一夜败光,理由是“花粉太多,影响我吐纳”。

当她娘家派人来撇清关系,她把所谓的“镇族之宝”还了回去,第二天那法宝炸了,理由是“这玩意儿灵力不纯,放我这儿占地方”。

当天帝那个大傻子带着新欢来示威,想看她哭,她却在认真地问:“你这祥云的排放达标吗?我闻着有点呛。”

后来,魔渊暴动,天庭大乱,天帝焦头烂额。

金銮殿上那帮蠢货,终于想起了这位被他们抛弃的废后。

他们来求她。

我看见她慢悠悠地走出碎星渊,不是为了拯救苍生,也不是为了夺回后位。

她只是看着魔渊的方向,皱了皱眉。

“太吵了。”她说。

1

娘娘,这馊饭配不上您的身份

我叫方越,天庭编外人员,在档案库里挂个九品书记仙官的虚职,干的却是碎星渊看大门的活。

碎星渊,名字挺唬人,其实就是天庭的垃圾场兼冷宫。

仙人们渡劫失败的法宝残片、炼丹炸炉的废渣、还有失了势的神仙,一股脑全扔这儿。

比如我眼前这位,正拿着根烧火棍,认真地捅着一堆快要熄灭的炭火。

她叫姬瑶,曾经是这三十三重天最尊贵的女人,天后。

现在,是废后。

理由挺扯淡的,说她私修禁术“无情道”,心思歹毒,有违天道仁和。

狗屁。

天帝那孙子就是腻了,想换个娇滴滴会撒娇的新欢罢了,什么理由找不到。

可怜我们娘娘,被打落凡尘,扔到这鸟不拉屎的碎星渊,每日只有残羹冷饭。

“方越。”

她开口了,声音清清冷冷的,跟这碎星渊的风一个调调。

我赶紧颠颠儿地跑过去,捧着个食盒:“娘娘,今日的膳食来了。”

她头也没抬,继续捅着那堆破炭。

“放那儿吧。”

我把食盒打开,心又是一沉。

一碗糙米饭,米粒都泛着黄。一碟蔫了吧唧的青菜,上面飘着几点油星子。

这叫天庭?连凡间地主家的猪都比这吃得好。

“娘娘,这也太……”我气得发抖,“这帮狗东西,简直欺人太甚!”

姬瑶终于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她的脸还是那么好看,只是褪去了华服凤冠,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反而多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

她没生气,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有的吃就不错了。”她说,“前两天送来的,米里还有沙子。”

我一听,火气更大了。

“不行!我去找他们理论!就算您被废了,也还是天帝的前妻,他们怎么敢这么作贱您!”

我转身就要走,被她叫住了。

“站住。”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炭灰,走到食盒边,拿起筷子,夹了一根蔫黄的青菜,放进嘴里,慢慢地嚼。

然后,她看着我,很认真地问:

“方越,你说,什么样的木头,烧出来的火最旺,还没有烟?”

我愣住了。

娘娘,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思关心烧火棍?

我憋了半天,说:“回娘娘,许是……是雷击过的桃木?”

她摇摇头,拿起旁边一根黑乎乎的棍子。

“是这个。”

我定睛一看,那不是一根破木头,那是一截断裂的仙剑,上面还残留着微弱的灵力波动。

天庭的仙人打架,总有兵器损毁,那些碎片大多都扔到了碎星渊。

“这东西,内里灵力还没散尽,用来引火,一点就着,还没烟火气,干净。”她解释道。

我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

这就是我的娘娘。

身处绝境,别人只看到屈辱和潦倒。

她却能发现,用断掉的仙剑当柴火,火力旺,还没PM2.5。

这格局,这心性!

就在我感慨万千的时候,远处天空飞来一朵浮夸的祥云,上面站着个尖嘴猴腮的仙官。

是尚膳监的刘总管,新天后的心腹。

他捏着嗓子,阴阳怪气地喊:“哎哟,废后娘娘,今日的饭菜,可还合胃口啊?”

2

娘娘的反击,朴实无华

刘总管落了地,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仙娥,手里抬着个金丝楠木的巨大食盒,上面雕龙画凤,珠光宝气。

那食盒一打开,霞光万丈,仙气逼人。

千年一熟的蟠桃、东海进贡的龙肝、九天玄女亲手酿的玉露琼浆……

那香味,霸道地钻进我鼻子里,把我肚里的馋虫都快勾出来了。

刘总管斜着眼,瞟了一眼我们桌上那碗黄米饭和蔫青菜,捂着嘴“咯咯”地笑起来。

“哎呀,瞧我这记性,忘了废后娘娘如今只能吃这些了。”

他故意把“废后”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不比我们家娘娘,天帝陛下疼着宠着,这些东西,我们家娘娘都吃腻了,赏给下面的仙娥们当零嘴呢。”

我气得拳头都捏紧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这孙子,是故意来羞辱人的。

我刚想冲上去跟他拼命,姬瑶却按住了我的肩膀。

她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甚至还对着刘总管,露出了一个极浅的微笑。

“有劳刘总管挂心了。”她说。

刘总管见她这么“识趣”,更得意了。

他翘着兰花指,指着那盘龙肝:“瞧见没?这可是东海龙王他小舅子身上的腰子,大补!废后娘娘你身子弱,怕是无福消受喽。”

我恨不得一口唾沫啐他脸上。

姬瑶却点点头,很认真地看着那盘龙肝,然后说:

“刘总管,你最近是不是夜里盗汗,五心烦热,看东西还总有重影?”

刘总管的笑僵在了脸上。

“你……你怎么知道?”

姬瑶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那盘龙肝。

“此物名曰‘蜃肝’,产自东海幻蜃体内,性极寒,且含微量幻毒,多食会损伤仙根,扰乱神识。”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看总管你这气色,估计是没少吃吧。不出三个月,你这身修为,怕是就要化为泡影了。”

刘总管的脸,瞬间从得意洋洋变成了煞白。

他哆哆嗦嗦地指着姬瑶:“你……你胡说!这是……这是天帝陛下赏赐的珍馐!”

“天帝日理万机,许是看错了。”姬瑶淡淡地说,“又或者,是有人想借天帝的手,除了总管你这个……新后面前的红人呢?”

这话一出,刘总管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

他想到了新天后宫里那些争风吃醋的阴私事,眼神里全是惊恐。

他再看那盘香喷喷的龙肝,就像在看一盘催命的毒药。

姬瑶不再理他,转身拿起我们那碗黄米饭,对我说:

“方越,吃饭吧。”

她吃得很慢,很安静,仿佛那碗糙米饭是什么山珍海味。

刘总管站在原地,冷汗涔涔,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带着他那食盒的珍馐,狼狈地驾着祥云跑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那叫一个痛快。

娘娘牛啊!

不吵不闹,不动手,就那么几句话,直接把对方的心理防线给干崩溃了。

我崇拜地看着姬瑶:“娘娘,您真是太厉害了!您怎么知道那么多?”

姬瑶咽下最后一口饭,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她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疑惑。

“以前掌管天庭内务的时候,看过膳食谱录。”

她回答得理所当然。

“蜃肝性寒,过量食用会损伤神识,这是常识。”

常识?

我一个九品仙官,在天庭混了几百年,我怎么不知道这是常识?

看着她平静的侧脸,我忽然明白了。

在娘娘眼里,这或许真的只是常识。

她曾经站在三十三重天的顶端,俯瞰众生,整个天庭的运转都在她脑子里。

对她来说,指出蜃肝有毒,就跟我告诉一个凡人“蘑菇不能随便乱吃”一样简单。

这,就是降维打击。

我悟了。

娘娘不是在宫斗,她只是在普及消防知识和食品安全条例。

是那帮蠢货,自己一头撞上来的。

3

娘娘,您娘家不是东西

刘总管夹着尾巴逃走后,碎星渊清静了几天。

我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次来的,是姬瑶的娘家,天都第一仙道世家,青阳姬氏的人。

来的是她堂兄,姬长风。

一个看起来人模狗样,仙风道骨,实际上眼高于顶,鼻孔看人的家伙。

他一落地,先是嫌弃地用袖子扇了扇周围的空气,仿佛这碎星渊的尘土会玷污他华贵的仙袍。

“阿瑶,你在这里,受苦了。”

他看着姬瑶,一脸的悲天悯人,语气里却听不出半分真切的关心。

姬瑶正在捣鼓一个破丹炉。

那是她从垃圾堆里刨出来的,据她说,修一修还能用来烧水。

她头都没抬:“有事?”

两个字,直接把姬长风准备好的一大套客套话全给噎了回去。

姬长风的脸抽搐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自己热脸贴了个冷屁股。

他清了清嗓子,摆出长兄的架子。

“阿瑶,家族里都商量过了。你如今的处境……唉,我们也没办法。天帝陛下的旨意,谁敢违抗?”

“不过你放心,家族不会忘了你。这次我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姬瑶停下手里的活,终于看了他一眼。

“说。”

还是一个字。

姬长风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打开,里面是一枚流光溢彩的玉佩。

“这是我们姬氏的镇族之宝,‘青鸾佩’。当年你大婚,父亲将它作为嫁妆给了你。如今……你已不再是天后,这青鸾佩,理应归还家族。”

我一听,肺都快气炸了。

这他妈是人话吗?

什么叫“理应归还”?

当年姬瑶当上天后,姬家跟着鸡犬升天,得了多少好处?

现在她失势了,这帮混蛋不仅不帮忙,还上门来讨要嫁妆!

这是趁火打劫,落井下石!

我刚想张嘴骂人,姬瑶却比我先开口了。

她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那枚玉佩。

“可以。”

然后,她走进那间四面漏风的破屋子,很快就出来了,手里拿着的,正是那枚青鸾佩。

她随手一抛,玉佩划过一道弧线,准确地落在了姬长风手里。

“拿走吧。”

那动作,潇洒得就像在扔一块不值钱的石头。

姬长风愣住了。

他可能准备了几百种说辞,来应付姬瑶的哭闹、质问、或者讨价还价。

但他万万没想到,她会这么干脆。

干脆得让他感觉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他握着玉佩,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另外,”姬瑶又开口了,“回去告诉姬家族长,从今日起,我姬瑶自请出族,与青阳姬氏,再无瓜葛。”

“从此,我生死荣辱,皆与姬家无关。姬家是兴是衰,也别来沾我半点因果。”

这几句话,她说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姬长风的脸色,从尴尬变成了震惊,又从震惊变成了铁青。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叛出家族?!”他厉声喝道。

姬瑶笑了。

那是我见她以来,第一次笑得这么明显。

“叛出?”她歪了歪头,“一个连族人蒙难时,都只想着收回嫁妆的家族,我留着它过年吗?”

“你!”

姬长风被怼得哑口无言。

他拿着那枚价值连城的青鸾佩,只觉得烫手无比。

最后,他只能色厉内荏地撂下一句“不知好歹”,便灰溜溜地逃了。

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只有一个字:爽!

我激动地对姬瑶说:“娘娘,您做得太对了!这种无情无义的家族,不要也罢!”

姬瑶却只是摇了摇头,重新蹲下去,继续研究她那个破丹炉。

“我只是不想再处理他们惹出的麻烦。”她轻声说。

我没听懂:“麻烦?”

她用手里的铁钳,敲了敲那个丹炉,发出“当当”的响声。

“那枚青鸾佩,是上古凶物的一片鳞甲所化,煞气极重。我当年用我的天后气运镇着它,才让它看起来像个祥瑞之物。”

“如今我气运不在,它压不住了。不出七日,煞气就会外泄。到时候,整个姬家,都要跟着倒大霉。”

我听得目瞪口呆。

所以,娘娘她……她不是在赌气,她是在甩锅?

她把一个马上就要爆炸的炸弹,亲手还给了那帮傻子?

我看着她专注地修着丹炉的侧脸,忽然感觉后背有点发凉。

我以前总觉得,娘娘是被人欺负惨了。

现在我才明白,那帮自作聪明的家伙,在她眼里,可能连人都算不上。

顶多,算是一些需要定期清理的系统垃圾。

4

新天后的茶叶,有脚气味

姬家的人刚滚蛋没几天,碎星渊又迎来了新客人。

这次阵仗更大。

领头的是新天后身边最得宠的掌事仙女,叫采薇。

人长得倒是花容月貌,就是那下巴抬得,快要戳到天了。

她身后跟着一溜的小仙娥,个个捧着名贵的赏赐品。

有锦罗绸缎,有仙丹灵药,甚至还有几箱子亮闪闪的天庭通用货币——灵石。

采薇捏着嗓子,笑意盈盈地对姬瑶说:

“废后娘…哦不,姬瑶仙子。我们娘娘说了,念在姐妹一场,看你在这碎星渊过得清苦,特意送些东西来,让你改善改善生活。”

她嘴上说着好听话,眼睛里的鄙夷和炫耀,藏都藏不住。

我心里冷笑。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这位新天后,当年只是姬瑶身边的一个侍女,靠着点狐媚手段爬上了龙床。

她现在派人来送东西,明着是“施舍”,暗地里就是来炫耀胜利,顺便看看姬瑶的笑话。

姬瑶正在用她修好的丹炉烧水,准备泡茶。

她从垃圾堆里翻出了一套还算完整的茶具,和一个破了角的紫砂壶。

听到采薇的话,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无功不受禄,拿回去吧。”

采薇像是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哎呀,姬瑶仙子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娘娘说了,这些东西你就安心收下。她还特意嘱咐,让奴婢给您带了一罐她最喜欢喝的‘九天云雾茶’,让您也尝尝鲜。”

说着,她让一个小仙娥捧上一个精致的茶叶罐。

“这可是天帝陛下踏遍九天,才为我们娘娘寻来的仙茶,金贵得很呢。凡间传闻,喝上一口,凡人都能立地飞升呢。”

采薇打开罐子,一股奇异的茶香飘了出来。

那香味,怎么说呢,很霸道,很浓烈,但仔细一闻,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有点像……下雨天没晾干的袜子味。

我正纳闷,姬瑶却突然放下了手里的茶壶,站了起来。

她走到那个茶叶罐前,低头闻了闻。

然后,她皱起了眉头。

采薇见状,以为自己的炫耀起了作用,得意地问:

“怎么样,姬瑶仙子?这茶香,够特别吧?”

姬瑶抬起头,看着她,很认真地问:

“你们家娘娘,是不是很喜欢光着脚在云彩上走路?”

采薇一愣:“你……你怎么知道?我们娘娘最爱赤足在九天云彩上漫步,天帝陛下还夸她有仙气,不染凡尘呢。”

姬瑶的表情变得有些一言难尽。

她指着那罐茶叶,说:

“这种茶,名叫‘足藓云尖’,只生长在一种特殊的,携带真菌的云团上。”

“这种云团,凡人看不见,但神仙若是赤足踩上去,就会被真菌感染,得上一种仙家脚气,奇痒无比,且极难根治。”

“而这种茶叶,就是用那种真菌培育出来的。凡人喝了确实能飞升,因为它能让人产生强烈的幻觉。神仙喝了嘛……”

姬瑶顿了顿,看着采薇,一字一句地说:

“谁喝谁长脚气。”

“噗——”

我一个没忍住,差点笑出声。

采薇的脸,瞬间从粉红色变成了猪肝色。

她带来的那些小仙娥,也都一个个憋着笑,肩膀一抖一抖的。

“你……你血口喷人!”采薇气急败坏地尖叫起来。

姬瑶没理她,只是端起自己刚泡好的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那是她用碎星渊里一种不知名的野草泡的,闻起来有股淡淡的苦涩味。

她喝完,才慢条斯理地对采薇说:

“信不信由你。不过我劝你,回去最好让你家娘娘检查一下脚底板,看看是不是长了些红色的小水泡。”

“顺便,你离她也远一点。这东西,会传染。”

“啊——!”

采薇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好像脚底板已经开始痒了。

她再也顾不上什么炫耀和羞辱,扔下那堆赏赐品,带着她的人,屁滚尿流地跑了。

我看着她们仓皇逃窜的背影,笑得肚子都疼了。

我跑到姬瑶身边,竖起大拇指。

“娘娘,高!实在是高!”

姬瑶吹了吹茶杯里的热气,淡淡地说: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天庭草木菌类图鉴》,第三卷,第七十二页。写得很清楚。”

我张了张嘴,彻底无语了。

好吧。

又是常识。

是新天后和她的走狗们太没文化了。

我看着悠闲喝茶的娘娘,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整个天庭,都以为是天帝甩了娘娘。

有没有一种可能……

是娘娘觉得天帝太蠢,忍无可忍,才借着“无情道”这个由头,主动把自己“优化”掉,找个清净地方,过自己的小日子去了?

这个念头一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但越想,越觉得……他娘的,太有道理了!

5.天帝来了,带着他的脑子

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

天帝,就是个脑干缺失的恋爱脑。

采薇那帮人回去后,也不知道是怎么跟新天后说的,总之,新天后哭哭啼啼地跑到天帝面前告状。

没过两天,天帝那金光闪闪、骚包无比的龙撵,就浩浩荡荡地开到了碎星渊。

他来的时候,姬瑶正在山顶上打坐。

她坐在一块大青石上,闭着眼,神情安详,整个人像是要融进这山、这风里。

天帝一身龙袍,身后跟着新天后柳若依,还有一大帮仙官侍卫,把这破山头围得水泄不通。

“姬瑶!”

天帝开口了,声音里带着居高临下的怒气。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诅咒若依!”

柳若依在他身后,适时地露出一副泫然欲泣、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眼眶红红的,我见犹怜。

姬瑶缓缓睁开眼。

她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平静地看着天帝,就像在看一块石头。

“我没有诅咒她。”她说。

“还敢狡辩!”天帝大怒,“若依好心派人给你送东西,你却用恶毒言语污蔑她!若依纯洁无瑕,仙体康健,怎么可能会得那种……那种污秽之症!”

他说到“污秽之症”的时候,脸都涨红了,显然觉得“脚气”这两个字,有辱他高贵的嘴。

姬瑶看着他,忽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你这龙辇,是新换的吧?”

天帝一愣,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金碧辉煌的车驾。

“是又如何?这是最新款的九龙沉香辇,速度比你以前坐的那个破凤鸾快多了!”

他语气里充满了炫耀,仿佛在向前妻炫耀自己的新车。

姬瑶点点头。

“驱动核心用的是‘紫电雷晶’?”

“算你有点见识!”天帝更得意了。

“那东西,能量爆裂,驱动时会产生大量的‘离火毒煞’。”姬瑶继续说,“你这车驾,看样子没有安装‘九转寒玉阵’来中和毒煞。”

天帝的表情开始变得有点不自然。

“胡……胡说八道!朕的龙辇,天下第一,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

姬瑶没跟他争辩,只是目光转向他身后的柳若依。

“离火毒煞,对男仙影响不大,但对女仙,尤其是修为尚浅的,侵蚀性极强。”

“长期乘坐这龙辇,毒煞会侵入仙体,导致内分泌失调,皮肤上……会长出一些红色的疹子。”

她看着柳若依,平静地说:

“从脸颊,到脖颈,再到……胸口。”

柳若依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领口,眼神里全是惊慌。

天帝也注意到了她的异常,皱眉问:“若依,你怎么了?”

“陛……陛下,我……”柳若依支支吾吾,话都说不完整。

姬瑶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又看向天帝。

“还有你。”

她说。

“紫电雷晶的能量波动,会干扰神仙的脑部灵台。长期接触,会让神仙变得……嗯,思维迟钝,情绪暴躁,容易冲动。”

她很认真地打量了一下天帝,然后下了一个结论。

“我看你这症状,已经很严重了。”

“建议,多吃点核桃。”

“……”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仙官和侍卫都低着头,拼命地忍着笑,肩膀抖得跟筛糠一样。

天帝的脸,已经从红色变成了紫色,再从紫色变成了黑色。

他指着姬瑶,嘴唇哆嗦了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回头,一把扯开柳若依捂着领口的手。

一片细密的红色疹子,赫然出现在她雪白的脖颈上。

天帝倒吸一口凉气。

他再看姬瑶,眼神里已经没有了愤怒,只剩下一种见了鬼似的惊恐。

这个女人,被他废黜,关在这破地方。

可她是怎么知道,他新换的龙辇有问题?

她又是怎么知道,柳若依身上长了疹子?

她难道……会传说中的读心术和千里眼?!

天帝的脑子里,瞬间脑补出了一万字的神魔大战阴谋论。

他看着姬瑶那张平静无波的脸,第一次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他什么狠话都没敢再说,拉着柳若依,几乎是落荒而逃。

“回宫!快回宫!传太上老君!”

龙撵跑得比来时快了三倍,卷起一阵烟尘。

我站在姬瑶身后,看着这一幕,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了。

我小声问:“娘娘,您……您又怎么知道的?”

姬瑶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和眼睛。

“我闻到了。”她说。

“龙撵过来的时候,风里有离火毒煞的味道。很淡,但有。”

“还有那个柳若依,她身上有股淡淡的药膏味,是用来遮盖红疹的‘玉肌膏’。而且她一直下意识地挠脖子,袖口还沾了一点药膏的痕迹。”

她看着我,理所当然地说:

“这不都是很明显的线索吗?”

我沉默了。

我感觉我的智商,和天帝一起,被娘娘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我以前怎么会觉得娘娘可怜?

她哪里是可怜。

她分明是天庭版的福尔摩斯,人体扫描仪,兼移动的《本草纲目》和《天工开物》。

天帝那样的,给她提鞋都不配。

6

娘娘,您家乡有矿啊?

天帝落荒而逃之后,碎星渊迎来了一段难得的、长久的安宁。

大概是天帝的脑子被“离火毒煞”烧坏了,回去就真的找太上老君炼了一大堆补脑的丹药,没空来找茬了。

而柳若依,估计忙着治她的“仙家皮炎”,也顾不上我们。

这段时间,姬瑶过得无比惬意。

她每天就是打坐、看书、摆弄她从垃圾堆里淘来的各种宝贝。

有时候,她会对着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看上一整天。

有时候,她又会把几件破损的法宝拆开,重新组装成一些我完全看不懂的奇怪玩意儿。

比如,一个会自动给我倒茶的机关傀儡。

虽然那傀儡倒茶的时候,总会把一半洒在外面。

再比如,一个能吸收月光,然后在夜里发光的石头灯。

虽然那灯的光芒时强时弱,跟闹鬼似的。

我问她做这些干什么。

她说:“闲着也是闲着,练习一下手艺。”

我越来越觉得,娘娘根本不是被贬,她就是来这儿进修,顺便搞点业余发明的。

这天,她又从垃圾堆里拖回来一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金属疙瘩。

那东西看起来像个丹炉,又像个香炉,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大部分都已经磨损得看不清了。

“娘娘,这又是个啥宝贝?”我好奇地问。

“一个废弃的星核熔炉。”她拍了拍上面的灰,“以前天庭用来熔炼星辰,锻造仙器的。后来技术更新换代,就淘汰了。”

她围着那熔炉转了两圈,眼睛里闪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光芒。

那是一种,工程师看到顶级零件时的兴奋。

“好东西啊。”她感慨道,“虽然核心阵法坏了,但炉壁的材料是‘太乙精金’混着‘星辰玄铁’,结构也还完整。只要稍微改造一下,就能变成一个高效的灵力转化器。”

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我只知道,娘娘又要开始她的“变废为宝”大业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她几乎把所有时间都花在了那个大熔炉上。

她用我给她找来的各种工具,敲敲打打,拆拆补补。

有时候灵石不够了,她就从自己头上拔下一根发簪。

那发簪看起来平平无奇,一捏碎,里面就蕴含着精纯无比的仙力,比我一年的俸禄都值钱。

有时候材料不够了,她就把自己以前的衣服首饰拿出来。

一件霞帔,她抽出里面的金丝,说可以用来当导线。

一只凤钗,她掰断上面的凤凰,说那喙尖的材质是“深海寒铁”,正好用来做冷却核心。

我看得目瞪口呆。

“娘娘,您……您这些东西,可都是宝贝啊!”我心疼得直哆嗦。

这些可都是她当天后时的御用之物,随便一件拿出去,都能让无数仙子抢破头。

她倒好,全当成五金零件给用了。

姬瑶瞥了我一眼,淡淡地说:

“身外之物,留着有什么用?能派上用场,才是它们的价值。”

那一刻,我看着她满身灰尘,却比穿着凤袍时还要耀眼的模样,我再次被深深地折服了。

什么是格局?

这就叫格局!

终于,在一个月圆之夜,那个巨大的熔炉被她改造完成了。

她往里面投入了最后几块灵石,然后启动了阵法。

只听“嗡”的一声,整个熔炉发出璀璨的光芒,一股磅礴而精纯的灵气,从炉顶冲天而起,直入云霄。

整个碎星渊,这个被天庭遗弃的角落,灵气浓度在瞬间提升了十倍不止!

那些枯萎的仙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焕发生机。

就连我这个修为低微的小仙官,都感觉神清气爽,体内的仙力都活泼了不少。

我震惊地看着姬瑶:“娘娘,这……这是……”

“一个大型的灵气净化和增压装置。”

姬瑶擦了擦额头的汗,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

“它能吸收九天之外的混沌之气,转化为最精纯的先天灵气。以后,我们在这儿修炼,速度能比外面快上三倍。”

她指着炉子下方的一个小出口:“而且,灵气压缩到极致,还会凝结成‘灵液’。一滴,就相当于一百块上品灵石。”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那个小出口,正在“滴答,滴答”地往外滴着一种乳白色的液体,落在一个玉碗里。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积了浅浅的一层底。

我,一个天庭的穷鬼。

看着那一碗比黄金还贵重的灵液,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彻底打败了。

原来,发家致富,可以这么简单。

我看着姬瑶,由衷地赞叹道:

“娘娘,您家乡……是不是有矿啊?”

7.魔渊动了,天庭乱了

我们在碎星渊过上了“有矿”的富足生活。

姬瑶用她自产的灵液,把这个破山头改造得跟个世外桃源似的。

灵气浓郁得都快结成雾了,以前那些没人要的仙草,现在长得比人还高,随便拔一棵,都能当上好的药材。

而我,作为唯一的居民,每天用灵液泡澡,修为也是蹭蹭地往上涨,眼看就要突破到八品仙官的门槛了。

我感觉,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靠卖灵液和仙草,在碎星渊实现财务自由,甚至可以反向收购天庭。

然而,好景不长。

这天,我正帮姬瑶打理她的药圃,整个三十三重天,忽然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天空中传来一阵沉闷的巨响,好像有什么东西爆炸了。

紧接着,天边的云彩,被染上了一层不祥的暗红色。

一股暴戾、混乱、充满毁灭气息的能量,从遥远的北方传来。

姬瑶放下手里的锄头,站直了身子,望向北方,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魔渊的封印,破了。”

她说。

我心里一咯噔。

魔渊,是上古神魔大战后,封印魔族残余势力的地方,由天庭重兵把守。

那里的封印,据说是第一代天帝用自己的心头血加固的,万年不破。

怎么会……突然破了?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天庭都乱成了一锅粥。

无数的魔物从破碎的封印中涌出,像潮水一样席卷了北方仙域。

镇守北方的天兵天将,几乎是一触即溃。

求援的仙鹤传书,像雪片一样飞向天帝的凌霄宝殿。

我虽然在碎星渊,但也能感受到那股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

天空中,时常有神将驾着战车,行色匆匆地飞过。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焦糊味。

天帝紧急召开了朝会,命令四大天王,率领十万天兵,前去平乱。

结果,大败而归。

四大天王折了两个,十万天兵,活着回来的不到三万。

魔族的攻势,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猛烈。

为首的,是新一代的魔尊重楼,据说他得到了上古魔神的传承,实力深不可测,连老牌的战神二郎真君,都在他手下走了不到三十个回合,就败下阵来。

天庭,危在旦夕。

凌霄宝殿上,天帝急得嘴上都起了燎泡。

他把所有能派的大将都派出去了,结果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他甚至厚着脸皮,去西天请了佛祖。

佛祖双手合十,说了一句“阿弥陀佛,此乃天庭之劫数,非贫僧所能插手”,就把他打发了。

这下,天帝彻底没辙了。

整个天庭,都笼罩在一片绝望的阴云之下。

我听着这些从外面传来的消息,心里也七上八下的。

“娘娘,这……这可怎么办啊?”我忧心忡忡地问姬瑶,“魔族要是打过来,我们这碎星渊,怕是第一个遭殃。”

姬瑶倒是很淡定。

她这几天,一直在加固她那个灵气熔炉的防御阵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说。

“可是……可是天庭都快顶不住了!”

“那是他们蠢。”姬瑶头也不抬地说,“魔尊重楼修的是‘寂灭魔功’,最擅长吞噬神仙的仙力。派再多的人去,都是给他送菜。”

“对付他,要么用绝对的力量,一击必杀,让他来不及吞噬。”

“要么,就用他无法理解,也无法吞噬的力量。”

我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力量?”

姬瑶停下手里的活,看了我一眼。

“比如,物理攻击。”

“啊?”

我彻底懵了。

物理攻击?

拿板砖拍他吗?

就在这时,一道狼狈不堪的身影,连滚带爬地冲进了碎星渊。

是天帝身边的太白金星。

他浑身是血,盔甲都破了,一见到姬瑶,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废……哦不!天后娘娘!”

他哭喊道:

“求您……求您出山,救救天庭吧!”

8

娘娘,他们求您回去当KPI

太白金星这一跪,把我给跪懵了。

这老头,可是天帝的铁杆心腹,当年主张废后的奏折,就是他领头上的。

现在居然跑到碎星渊来,求姬瑶出山?

这脸皮,比天庭的城墙还厚。

姬瑶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往她的熔炉上刻画着阵纹。

“天庭的死活,与我何干?”她冷冷地说。

太白金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

“娘娘,您不能见死不救啊!魔尊重楼已经攻破了南天门,马上就要打到凌霄宝殿了!”

“天帝陛下他……他已经吓得躲到桌子底下去了!”

“如今的天庭,群龙无首,只有您,只有您才能带领我们,击退魔族啊!”

他一边说,一边“砰砰砰”地磕头。

我心里一阵暗爽。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当初你们把娘娘往死里踩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

姬瑶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刻刀。

她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太白金星,眼神里没有一丝同情。

“天帝不是新立了天后吗?”她问,“让她去啊。她不是最会撒娇吗?去跟魔尊撒个娇,说不定魔尊一心软,就退兵了。”

太白金星的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新……新天后她……她第一个就卷着铺盖,从后门逃了……”

“哦。”姬瑶点点头,“那真是可惜了。”

她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太白金星看她油盐不进,急了,开始打感情牌。

“娘娘,您就算不念着和陛下的夫妻之情,也得念着这天庭的万千生灵啊!他们都是无辜的啊!”

“您难道,真的忍心看着三十三重天,血流成河,生灵涂炭吗?”

这话说得大义凛然。

典型的道德绑架。

要是换了别的神仙,可能就心软了。

但,他面对的是姬瑶。

一个修炼无情道的女人。

姬瑶看着他,忽然笑了。

“太白金星,你记不记得,一百年前,西海发生水患,淹死凡人三十万。我主张开仓放粮,严惩渎职的西海龙王。是谁,带头反对,说区区凡人生死,不足挂齿,不能因此折损了龙族的面子?”

太白金星的脸色一白。

“五十年前,瘟神失职,导致人间瘟疫横行,又是谁,说天道轮回,生死有命,不应过多干预?”

太白金星的嘴唇开始哆嗦。

“现在,屠刀架到你们自己脖子上了,你们就想起‘万千生灵’了?”

姬瑶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刀子,扎在太白金星的心上。

“我告诉你们。”

“我忍心。”

“我不仅忍心,我看着还挺高兴的。”

太白金星彻底傻了。

他可能从来没见过,有人能把“幸灾乐祸”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这么清新脱俗。

他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完了。

天庭,这次真的要完了。

就在这时,姬瑶又开口了。

“不过……”

太白金星猛地抬起头,眼里重新燃起一丝希望。

“不过什么?娘娘,您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只要您肯出山,陛下说了,天后之位,立刻还给您!”

姬瑶摇了摇头。

“天后之位,我不稀罕。”

她指了指远处喊杀声震天的南天门方向。

“他们,太吵了。”

“打扰到我研究我的熔炉了。”

她转过头,看着我,说:

“方越,把我的锤子拿来。”

我愣了一下,赶紧跑到屋里,把她平时用来敲打金属零件的一把大铁锤拿了出来。

那锤子黑乎乎的,看起来很普通,就是个铁匠用的家伙。

姬瑶接过锤子,掂了掂。

然后,她就这么穿着一身粗布衣服,拎着一把大铁锤,朝南天门的方向,一步步走了过去。

太白金星和我,都看呆了。

娘娘她……她这是要干什么?

拎着锤子,去跟魔尊单挑?

这画风,是不是有点太……硬核了?

9

娘娘,您这是物理超度

南天门,已经变成了一片修罗场。

断壁残垣,血流成河。

无数的天兵天将,像被割倒的麦子一样,倒在血泊里。

黑色的魔气,笼罩着整个天空。

魔尊重楼,一个身高三丈,青面獠牙的巨汉,正站在南天门的废墟之上,狂笑着。

他手里提着二郎神的三尖两刃刀,刀上还滴着血。

剩下的神将,全都瑟瑟发抖地缩在后面,没一个敢上前的。

天帝,果真如太白金星所说,躲在龙椅的桌案底下,只露出一个不断发抖的屁股。

就在所有人都绝望的时候。

一个身影,逆着逃难的人流,缓缓地走了过来。

她穿着最朴素的布衣,手里拎着一把最普通的大铁锤。

她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她身上。

有震惊,有疑惑,有不屑。

“那不是……废后姬瑶吗?”

“她来干什么?送死吗?”

“她手里拿的是什么?烧火棍?”

魔尊重楼也注意到了她。

他咧开大嘴,露出满口獠牙,残忍地笑了。

“哟,这不是天帝的老婆吗?怎么,看你男人不行了,准备来伺候本座了?”

他伸出巨大的手,就要去抓姬瑶。

姬瑶没说话。

她只是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然后,她动了。

她的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

下一秒,她已经出现在了魔尊重楼的头顶。

她双手举起那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大铁锤,对着魔尊的脑门,狠狠地砸了下去。

没有华丽的仙法,没有璀璨的光芒。

只有最纯粹的力量,和最极致的速度。

快到魔尊重楼甚至来不及反应。

“咚!”

一声巨响。

像是用攻城锤,砸烂了一个大西瓜。

魔尊重楼那颗巨大的头颅,应声爆裂。

红的,白的,溅得到处都是。

他那三丈高的巨大身躯,轰然倒地,激起漫天烟尘。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神仙,所有魔物,全都石化了。

他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刚才还不可一世,打遍天庭无敌手的魔尊重楼……

就这么……

被一锤子……

给秒了?

那可是魔尊啊!不是路边的大白菜啊!

天帝从桌子底下探出头,看到这一幕,直接吓得又钻了回去。

姬瑶缓缓落地,锤子上,没有沾染一丝血迹。

她拎着锤子,环顾四周那些被吓傻了的魔物。

然后,她皱起了眉。

“还有谁?”

她问。

声音不大,但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每一个魔物的耳朵里。

那些魔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鬼哭狼嚎。

它们扔下兵器,转身就跑,恨不得爹妈多生两条腿。

魔尊都被一锤子干碎了,它们这帮小喽啰上去,还不够塞牙缝的。

转眼间,刚才还嚣张无比的魔族大军,跑得一干二净。

南天门前,只剩下姬瑶,和一群呆若木鸡的天庭神仙。

姬瑶没理他们。

她走到魔尊那庞大的尸体旁,蹲下身,用锤子敲了敲他身上的铠甲。

“嗯,材质不错,是‘幽冥魔铁’,熔了可以给我那个炉子升级一下。”

她又看了看地上那把三尖两刃刀。

“这个也还行,虽然不如我的锤子结实,但也能凑合着用。”

她自言自语着,好像在逛一个五金废品回收站。

然后,她扛起魔尊的尸体,捡起地上的刀,转身就准备回碎星渊。

仿佛她刚才,只是出来丢了个垃圾。

“娘……娘娘!”

太白金星连滚带爬地跑到她面前,激动得老泪纵横。

“娘娘神威!您救了整个天庭啊!”

姬瑶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

“我没救天庭。”

“我只是出来清理一下噪音污染。”

“以后,别再来烦我。”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留下一个扛着尸体和铁锤的,无比彪悍的背影。

我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切,激动得浑身发抖。

什么叫物理超度?

这就叫物理超度!

什么叫暴力美学?

这就叫暴力美学!

我终于明白了。

娘娘的“无情道”,不是没有感情。

而是,当你的力量强大到一定程度时,所有的阴谋诡计,所有的道德绑架,在你面前,都跟个笑话一样。

你只需要一锤子。

如果一锤子不够。

那就再来一锤。

10

娘娘,我想跟您学挖掘机

姬瑶一锤子砸死魔尊,扛着尸体回了碎星渊。

这事儿,直接在天庭引起了十二级的超级大地震。

现在,整个天庭看姬瑶的眼神,都变了。

以前是鄙夷、同情、看笑话。

现在是敬畏、恐惧,还有……狂热的崇拜。

尤其是那些年轻的仙官和天兵,简直把姬瑶当成了新一代的战神和偶像。

他们现在聊天,都不说“二郎神好帅”了,改说“废后娘娘那一锤子,真是帅爆了”。

碎星渊,也从一个人人避之不及的垃圾场,变成了天庭最热门的打卡圣地。

每天都有无数的仙人,偷偷摸摸地跑到碎星渊门口,想一睹姬瑶的风采。

当然,没一个敢进来的。

他们就在门口,远远地看着,然后交头接耳,一脸的崇拜。

“看!那就是娘娘的仙府!虽然破了点,但充满了强者的气息!”

“你们闻到了吗?空气中这股浓郁的灵气!娘娘肯定是在修炼什么绝世神功!”

“我听说娘娘手里的锤子,是上古神器‘开天斧’的碎片打造的!”

我听着这些离谱的传言,哭笑不得。

什么强者的气息,那就是熔炉排出来的废气。

什么绝世神功,娘娘只是在打坐。

什么开天斧碎片,那就是一把普通的铁锤,只是娘娘力气大而已。

但这些,都不妨碍姬瑶在我心中的形象,变得越来越高大。

我现在看她,感觉她浑身都散发着金光。

尤其是当她把魔尊那身“幽冥魔铁”铠甲,熔了之后,给我的房间也装上了“灵气管道”时,我差点就要给她立个长生牌位了。

现在,我每天什么都不用干,光是躺在床上呼吸,修为都在自动增长。

这待遇,天帝都没有。

我的人生目标,也从“守护娘娘”,变成了“成为像娘娘一样牛逼的人”。

这天,我终于鼓起勇气,找到了正在研究魔尊那两根大腿骨的姬瑶。

“娘娘!”

我“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

姬瑶放下手里的骨头,看了我一眼。

“起来,有事说事。”

“娘娘!”我一脸恳切地看着她,“我想拜您为师!请您教我您的绝世神功!”

我想学她那一锤子。

太帅了。

学成之后,我也要去行侠仗义,一锤一个小朋友。

姬瑶听完,沉默了。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我一番,那眼神,像是在评估一块废铁,还能不能回收利用。

看了半天,她摇了摇头。

“你不行。”

“为什么?”我急了,“娘娘,我不怕吃苦!什么苦我都能吃!”

“不是吃苦的问题。”姬瑶说,“是天赋问题。”

她指着我,很直接地告诉我:

“你根骨太差,仙脉太细,灵台也混浊,不是修行的料。”

“简单来说,你就是个废柴。”

我:“……”

心,碎成了二维码。

虽然是事实,但娘娘您能不能说得委婉一点?

看着我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姬瑶可能也觉得话说得有点太重了。

她想了想,说:

“不过,修行之路,也不止一条。”

“仙道走不通,可以试试别的。”

我眼睛一亮:“别的?比如什么?武道?还是剑道?”

姬瑶摇摇头。

她指着旁边那个被她改造得充满赛博朋克风格的星核熔炉。

“比如,学一门技术。”

“你看这个炉子,只要材料足够,理论上可以无限产出灵液。这比你辛辛苦苦打坐几百年,来得快多了。”

她又指着地上那个会自动扫地的机关傀儡。

“还有这个,只要程序设定好,它可以不眠不休地工作。效率,永远比人高。”

她看着我,眼神很认真。

“方越,时代变了。”

“现在这个世道,打打杀杀是没有前途的。”

“科技,才是第一生产力。”

“所以,别想着学什么锤子了。”

“跟我学开挖掘机吧。”

她指着旁边一个她用魔尊的脊椎骨和两条腿,改造出来的巨型机械臂,一脸的骄傲。

“我给它取名叫‘碎星渊一号’。”

“全自动,灵力驱动,马力足,一天能挖平一座山。”

“学会了它,以后天庭搞基建,你就是总工程师。”

“比当什么战神,有前途多了。”

我看着那个造型狰狞,充满着暴力美学的“挖掘机”,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我的人生,在这一刻,发生了巨大的转折。

我本来是想当一个英雄。

现在看来,我好像,要变成一个蓝翔技校的优秀毕业生了。

11

娘娘,天帝的脑子真进水了

我最终还是没能拒绝学习挖掘机的诱惑。

因为姬瑶告诉我,只要我能熟练操作“碎星渊一号”,她就把熔炉产出的灵液,分我一成当工资。

一成!

那是什么概念?

我立马就能成为天庭仙官里的首富!

于是,我毅然决然地放弃了我的英雄梦,投身到了伟大的天庭基础建设事业中。

事实证明,我虽然修仙天赋不行,但开挖掘机,简直是天赋异禀。

不到半个月,我就能熟练地操控那个巨大的机械臂,挖山、填坑、修路、盖房子,样样精通。

我们把碎星渊重新规划了一下,开垦了药田,修建了新的宫殿(虽然材料都是垃圾堆里捡的),甚至还挖了一个人工湖,养了几条从别的仙山“借”来的锦鲤。

碎星渊,彻底从一个垃圾场,变成了一个风景秀丽、灵气充沛的世外桃源。

而这一切,自然也落在了天庭那帮人的眼里。

他们看我们的眼神,又变了。

从敬畏,变成了……羡慕嫉妒恨。

尤其是天帝。

魔族退兵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论功行赏,而是下了一道圣旨,要“请”姬瑶回天宫,官复原职。

圣旨送来的时候,姬瑶正在湖边钓鱼。

她用的是一根魔尊的肋骨做的鱼竿,鱼线是新天后柳若依逃跑时丢下的某件法衣上抽出来的天蚕丝。

她看都没看那圣旨一眼,直接让传旨的仙官拿回去当厕纸。

天帝吃了瘪,不甘心。

他又派人送来无数的金银珠宝、珍奇异兽,堆满了碎星渊的门口。

姬瑶直接让我的“碎星渊一号”把那些东西全当成建筑垃圾,给埋了。

天帝还不死心。

这天,他竟然亲自来了。

还是坐着他那个骚包的九龙沉香辇。

不过这次,他学乖了,车驾外面罩上了一层厚厚的“九转寒玉”,看起来像个移动的大冰箱。

他一落地,就对我这个昔日的小小看门仙官,露出了一个无比和蔼的笑脸。

“方越仙君,辛苦了。”

我被他这声“仙君”叫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陛下客气了。”我面无表情地说。

天帝搓着手,一脸讨好地看着正在专心开挖掘机的我。

“方越仙君,你看……天后她……她还在生气吗?”

他现在,已经不敢直接叫姬瑶的名字了,改口叫“天后”。

我心里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

“娘娘没生气。”

“那……那她为何不肯回宫?”天帝急切地问。

我停下挖掘机,转过头,很认真地看着他。

“陛下,您觉得,是当一个每天要处理宫斗、批阅奏章、应付您这种蠢……呃,应付您这种丈夫的天后好?”

“还是当一个坐拥灵脉矿山、手握核心科技、想干嘛就干嘛的土皇帝好?”

天帝被我问得一愣一愣的。

他想了半天,好像觉得……还是后者比较爽。

“可……可她是天后啊!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他不甘心地说。

我摇了摇头,怜悯地看着他。

“陛下,您还没明白吗?”

“尊贵,从来不是别人给的。”

“是靠自己挣的。”

“娘娘她,不需要天后这个头衔,来证明她的价值。”

“是天后这个头衔,需要娘娘,来赋予它意义。”

我说完,不再理他,重新启动了我的“碎星淵一号”,继续我伟大的挖湖工程。

只留下天帝一个人,站在风中,凌乱了。

他看着我们这欣欣向荣、充满现代化工业气息的碎星渊,再想想他那个死气沉沉、天天上演甄嬛传的凌霄宝殿。

他可能,真的开始怀疑人生了。

从那天起,天帝再也没来过。

但他开始用一种更迂回的方式,来表达他的“悔意”。

今天送来一本《论当代帝王的自我修养》。

明天送来一册《前夫的一百零八种道歉方式》。

后天,他甚至派人送来了一台他亲手打造的……小型手扶拖拉机。

说是,为了支持我们的基建事业。

我看着那台造型丑陋,还冒着黑烟的拖拉机,和姬瑶面面相觑。

我终于确定了。

天帝的脑子,不是被“离火毒煞”烧坏了。

他是真的进水了。

而且,是脑干部分,大面积积水。

12

娘娘,这才是宇宙的终极浪漫

天庭的日子,在一种诡异的和平中,继续过着。

姬瑶对天帝送来的那些东西,一概不理。

她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升级她的熔炉,和研发新的工程机械。

继“碎星渊一号”挖掘机之后,她又陆续开发出了“二号”推土机,“三号”起重机,甚至还有一台专门用来翻地的“四号”播种机。

碎星渊,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高度自动化的未来科技实验基地。

而我,作为唯一的驾驶员兼总工程师,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现在天庭的仙官见了我,都得恭恭敬敬地叫一声“方总工”。

我的人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我以为,日子就会这么平淡而幸福地过下去。

直到那天,姬瑶把我叫到了她的实验室。

她的实验室,是用原来关押她的那间破屋子改造的,里面堆满了各种我看不懂的图纸和零件。

“方越。”她递给我一张图纸。

那张图纸,画得极其复杂,上面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巨大而精密的机械造物。

它看起来,像一艘船,又像一座移动的宫殿,充满了流畅而优美的线条。

“这是什么?”我好奇地问。

“一艘,可以在虚空中航行的船。”

姬瑶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名为“梦想”的光芒。

“我叫它,‘远航者号’。”

我震惊了。

虚空,是三十三重天之外,那片无尽的,充满未知和危险的混沌之地。

自古以来,从没有神仙敢深入其中。

而姬瑶,她竟然,造了一艘船,要去那里?

“娘娘,您……”我有些语无伦次,“您要离开这里?”

“嗯。”她点点头。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我们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吗?您已经是天庭实际上的王了,天帝都怕您。”

姬瑶笑了。

“方越,你觉得,天有多大?”

我愣住了,下意识地回答:“三十三重天?”

“那三十三重天之外呢?”

“是……是虚空。”

“虚空之外呢?”

我答不出来了。

姬瑶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璀璨的星河,轻声说:

“这个世界,很大。”

“大到超出我们所有人的想象。”

“我不想,一辈子都困在这个小小的天庭里,看着一群蠢货,上演着无聊的戏码。”

“我想去看看,那些星星的背后,到底是什么。”

“我想知道,这个宇宙的边界,在哪里。”

“我想去寻找,真正的大道,和终极的真理。”

她转过头,看着我,眼神明亮得像天上的星辰。

“方越,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那一刻,我感觉我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击了一下。

我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片璀璨的星海,忽然明白了。

什么天后之位,什么权势滔天,什么荣华富贵。

在她的梦想面前,都渺小得不值一提。

她追求的,从来就不是这些。

她要的,是星辰,是大海,是整个宇宙。

这,或许才是“无情道”的真正含义。

不是断情绝爱,而是,将自己的爱,给予了更广阔,更伟大的事物。

比如,科学,和真理。

我看着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我笑了。

“娘娘。”

“您的挖掘机,还缺一个驾驶员吗?”

……

三个月后,“远航者号”建造完成。

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夜晚,它悄无声息地,驶离了碎星渊,驶向了无尽的星海。

没有人知道我们去了哪里。

天帝发现姬瑶失踪后,据说在碎星渊枯坐了三天三夜,最后,下旨退位,成了一个云游四方的散仙。

天庭不可一日无主,经过众仙商议,最后,他们竟然把目光,投向了我。

只因为,我是姬瑶唯一认可过的人。

他们送来天帝玉玺的时候,我正驾驶着“碎星渊一号”,在某个荒芜的星球上,帮姬瑶挖掘一种稀有的能源矿石。

我看着那份任命书,笑了笑,随手把它扔进了熔炼炉里。

然后,我通过星际通讯器,对远在另一颗星球上进行科考的姬瑶喊道:

“报告老板!发现一处高品质晶体矿脉!储量巨大!请求指示!”

通讯器那头,传来了姬瑶清冷,但带着一丝笑意的声音。

“坐标发我。准备开采。”

“收到!”

我挂断通讯,看着眼前无垠的宇宙,发动了我的挖掘机。

去他妈的天帝。

老子现在,是星辰大海的首席工程师。

这,才是宇宙的终极浪漫。